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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路

来源: 广西壮族自治区交通运输厅网站 >发布时间：2023-03-29 作者：佚名

　　河池公路发展中心 杨函锦

　　初春三月，驾车匀速行驶在家乡的公路上，平坦幽静的公路就像一条静卧的蛇，从一座座层峦叠嶂的山间缠绕而过，路边成片的油菜花在视线里反复重叠，形成一幅巨大的人间油画，画里花间的蜂蝶来回嬉戏，三三两两的人群拿着手机驻足拍照……这样的风景，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已司空见惯，只是对于那时的这条路的回忆却是痛苦又深刻的。

　　记忆里的路是窄小的。我刚记事时，家门前的路还是人来人往的羊肠小道。每天清晨天微微亮，大人们便赶牛牵马去往不同地方劳作，碰面后互相问好，然后背着背篓一笑而过，狭小的路面让邻里的关系亲近而礼貌。我和同龄的孩子常常在门前的小路上捉迷藏，有时候我们会不约而同地跳进路边的荒草丛中，然后又被逐一找到，乐此不疲。

　　记忆里的路是泥泞的。下过雨的黄土地路面又滑又黏，临近夏天，村民赶着种田插秧，大大小小的脚印在这条路上深深浅浅，没有水鞋的人走在泥泞的路上，无法料想到自己的脚会深陷在哪一个坑里拔不出来，也无法料想到哪一只鞋会率先脱离脚留在泥坑中。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视，吃完晚饭我们一家人要走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去大伯家里看电视，湿滑的路面让我好几次差点从父亲背上滑落，那些年一个个摔得扁平的铝皮手电筒像是对湿滑泥泞路的一场无言控诉。

　　记忆里的路是坑洼的。在我稍微长大一些时，得益于经济社会发展，村民们的荷包渐渐鼓起来了，屯里少数的几户人家率先骑上摩托车，稀罕的摩托车声响引来大家羡慕的目光。我经常蹲在路口看着摩托车从门前驶过，车上的人两手握着车把，双脚时而放在车架上，时而又伸出来保持平衡，手忙脚乱的样子像是跳一场没有节奏的舞蹈。

　　记忆里的路是曲折的。再长大一些时，我要去村中心上学，十岁的我就开始住校生活，每周只能往返一次，小小的个子背着周末的作业还有一周的口粮，翻过几座山，蹚过几条河，走上两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到学校。在那些少不更事的年岁里，磨破皮的脚、走不动时的泪、对家的眷恋以及对山外世界的憧憬相互交织着，让这条蜿蜒曲折的路充满了故事。

　　记忆里的路，是童年的笑语，是未知的惊喜，是流淌的理想，是深沉的思乡，一路上见证着我成长的迷茫、曲折和向往。时过境迁，那些记忆里的路被平坦宽阔的水泥硬化公路取而代之。开车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慢慢感受家乡的美丽，感受花也舒展、田也阡陌、山也可爱的奇妙际遇。孩子们在路面上追逐、嬉戏、打闹，那些窄小、泥泞、坑洼、曲折的路与他们无关，我想若干年后，他们也会有属于自己记忆里的路。

　　这一刻是美好的，是记忆里的路让我和过往的自己和解。我们这一生会走过很多路，都会通向不同的远方，但总有那么一些记忆深刻的路，通向的是过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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